“一个童年成长不好的人,往往一生都乐于自责和感叹,仿佛生命可以重新开始似的。”作家哈扎拉尔说。人渴望着自我改变,但认识生命中的一点点真相,可能更重要。认识这个世界哪怕再微小的一点点“可能与不可能”应该也更重要。
我们谈到今天的教育,马上就会心情沉重起来。其实,大多数教师在对待学生、对待工作、对待自己的身份时,如果能够意识到现在已经进入21世纪的第二个10年,今天的世界已经有哪些影响到我们每个人的变化,是否更适合做今天的教师?我是说,一方面“政治格局、经济地位、旧有文化”在左右着我们的行事习惯、表现能力;另一方面,这个世界可能已经变得太复杂、太魔幻、太快速,哪些思想意识、知识和学习方法,对远比我们年轻的学生更为重要?教师是要有时间感的人,不单是指什么时候到校、上课,上多长时间的课,在每节课中怎么处理时间的分配等,这些都是工作习惯和常识。更重要的时间感是历史感。
基础教育最重要的工作是面向未来的,所有的学生都是成长中的人,教师因此首先需要有价值判断力,教师不一定都能拥有开放的价值视野,但教师应该具有最基本的自我审视能力,知道克制和谨慎,教师是启迪、引导学生去探索与发现的人。也许一个国家要想变得更为美好,最需要的也就是这些在课堂上点燃未来希望的人。一个民族的创造力都源于中小学课堂引导什么,怎么引导。如果中小学教师厌倦了自己的工作,精神困顿、心灵窒息,一定有大麻烦了。
就具体的工作而言,教育更多让人想到沉重、笨拙和各种复杂的困难,在教学过程中也难以追求轻盈、从容、自如这些诗意的特质。作家卡尔维诺说,“我一向致力于减少沉重感”,大概这更像是一个成熟的教师所发出的感叹。
一个教师如果显得匆忙、焦躁,你大可不必讽刺他,我知道这是教师免不了的生存状态。一个教师受到了挫折、心灵的伤害,感到无所适从,看不到前景,我们应该对他怀抱同情,这不是一个人的命运,也不全然就是一个人的失败。如果不爱惜教师的身体与荣誉,不尊重他的工作对心灵的特殊要求,不能理解他的工作的效果难以进行直观、近距离的检测,不能容忍教育工作本身的有限性,同时又要在教育与教师身上寄寓对未来的狂妄,并通过巧妙的方式转嫁社会矛盾与积怨,使教育背负各种难堪与恶名,我将无时无刻不意识到现实的沉重、荒诞和费解。
哈扎拉尔说,我生命中最难以医治的就是深深的忧伤,不是我不爱、不能喜乐,而时常是忧伤控制着我,这是我的病。但忧伤帮助我把怜悯与自责都变得更为真切。
这也是一种希望。